人文反霸凌部落格

停止關係霸凌的魔咒

我來到人文任教至今已半年餘，在這段時間內當場目睹這類行為或聽見很多次這樣的言詞，再加上追朔過去的紀錄，往往是數年歷史。證明這類孩子被欺負，並非單一的偶發事件。班上對這類孩子的排擠行為，已符合霸凌的要素~~「具意圖性、勢力不均及重複性」。本校關係霸凌事件有一個異於他校的特殊點~~這些「被欺負的孩子」並非完全單純無邪的被害人「大雄」，比較像是「小夫」~~欺負人也同時被欺負。他們被集體討厭的原因很多，例如：說話或行為粗魯、常常「忘記」就借用他人物品，偏偏又會「不小心」造成損壞。這類行為總結是~「對人我界線不敏感，踩到其他人地雷而不自知」。長期下來，欺負這類孩子的「技安」會覺的他們欺負被害人是公正的，被害人活該被報復或懲罰。

S ：「因為他實在太白目了!」再加上這類的被害人，往往也會欺負比他們弱小或幼齡的小小孩(這構成「反擊性霸凌」。)，所以讓接觸這群孩子的老師很難處理。

假如你支持保護受害人，迫害孩子的那方只會覺得老師有失公正，會更討厭被害人。S ：「他不但亂打小報告，還說謊、黏老師……給我記著，下次被我堵到…」所以老師即使暫時就單一事件滅火──例如約談、說教、記過之後，讓雙方相互道歉、握手、反省，都不能解決根本問題，反而會造成被害人更受排擠，因打小報告而被動私刑。那該如何是好? 「道德教育」源自「人際互動」。如何讓孩子「有感覺」，進而發自內心地去做出符合禮節的行為?「治本的方法」必須從人際互動中下手，也就是讓霸凌事件的兩方都能學會「有效的溝通方式」開始。霸凌事件中的雙方，童年往往都與父母關係不良、情感受創。故發展出「不良的人際互動模式」。這些已經過時的不良互動模式，就像詛咒一樣，阻礙了他們自己未來的關係

童話故事中，王子想破解公主被封印在高塔的魔咒時，必須先了解這個魔咒是如何形成的，才能一舉成功，否則王子反會被噴火龍吞食。這個魔咒的故事是這樣的~~很久很久以前，有一個國家出生了一位可愛的公主。( 性別平等，文中的王子公主可互換)

在公主還是嬰兒時，周遭大人的關注等同於生存的必備條件。(注：人類的嬰兒很脆弱，不像動物的幼兒出生後不久就會自己行動、覓食、躲避天敵。嬰兒肚子餓了，只能用哭鬧的方式，引起大人的注意之後才能解決。)

可是，小公主的爸爸國王在公主出生時，忙著跟鄰國打仗，常常不回家。而剛生產完身體虛弱的皇后，覺得國王很不體貼，國王偶爾回家就找機會跟他吵架。漸漸地，國王越來越少回皇宮，順便去看公主的機率也更少了。皇后忙於擔心國王的外遇問題，公主的大小事情，都丟給奶媽打理，也很少去注意公主的成長。奶媽只負責讓公主有東西吃，有乾淨衣服穿，其他時間也都忙著打掃等雜物，很少跟公主講話，再加上「公主」的大小姐脾氣，對僕人頤指氣使。在宮中沒有人真心喜歡公主，就這樣…公主五歲大了，她的弟弟出生了。王子出生時，與鄰國的戰爭早已結束，而皇后又因為生了王國繼承人，讓國王龍心大悅，兩人也感情轉佳。因此國王三天兩頭常常跑去看王子、逗王子玩。皇后也對這個讓她婚姻有轉機的兒子寵愛有加。

有一天，邪惡的巫婆注意到心情不好，獨自在森林散心的公主。她趁機跟公主推銷她的：「超神奇~寵愛牌金蘋果」。巫婆：「這顆蘋果只要吃下去，保證國王與皇后以後都會注意你。」公主：「阿~~那這顆金蘋果有沒有副作用?」巫婆低聲：「現在的小孩疑心病真重…阿呵呵~~當然沒有啊。只是呢，你也不能白吃這顆蘋果。你必須拿你「未來的幸福」來跟我交換。」公主：「幸福，那是什麼。從來都沒聽過，你要就拿去吧。」吃完蘋果的公主，頭腦變聰明了。常常腦中會有聲音，提供她許多有趣的靈感。例如說，上個月，公主就偷偷把國王的「護國寶珠」拿去藏起來。宮中大亂，所有的人都急著像熱鍋上的螞蟻。

宰相：「這個寶珠如果有所損傷，全國上下可是會天災人禍的阿!」這時眾人一陣騷動：「寶珠在公主寢室被找到了!」大臣們聽了皆鬆了一口氣。國王與皇后得知原來是公主拿去玩之後，只對公主小小的提醒。畢竟公主還小嘛，大家也不會跟她計較。找寶珠的這天，國王、宰相、皇后與許多人，把原本冷清的公主寢宮弄得人氣沸騰，好不熱鬧。許多人跟公主說話，或是嘰嘰喳喳講著八卦，話題的中心當然就是公主，讓公主非常高興。公主心想：「這顆金蘋果實在是太神奇了。巫婆果然沒有騙我。」過了一週，公主把出生不久，剛學會走路的弟弟抱走。兩人在御花園裡面躲了好久，同樣也讓皇宮人仰馬翻一番，當然也是金蘋果給她的靈感。

再過了三天，公主搶了弟弟最愛的玩具。這個玩具若沒在旁，王子絕對不肯睡覺。這次，國王跟皇后開始對公主生氣，大聲說：「你這個孩子，怎麼那麼皮呢?弟弟還小，你做姊姊的應該讓他才是…」公主看著父母因怒氣扭曲的臉，心中有點後悔，但她已經沒法擺脫魔咒了。於是，她一而再、再而三的惡作劇，故意推人打人，變成宮中人見人厭的小霸王。

TA(溝通分析治療)的理論認為：「魔咒」其實是個案自己過時的「求生存」腳本。當兒童缺乏安撫時，會發展出求生存的策略以獲得安撫。如果要不到正向的安撫，負向安撫也不錯，有總比沒有好。沒有安撫的感覺，對兒童就像世界末日一樣的可怕。以公主為例，跟父母親求陪伴或玩耍的時間(正向安撫)，常常被拒或受阻。於是公主換個方法~~主動去搗蛋、打人、偷拿物品，反而總能得到大量的負向關注(罵與打)。幾次之後，公主潛意識就學會：「負向安撫的來源，我可以控制又可靠。我就靠這賴以維生吧，再也不用去理那些無用、又不可靠的正向安撫策略了。」

所以，當老師或家長試圖去影響這群「被排擠、討厭的孩子」時，說服他們「放下屠刀」是不容易的。〝屠刀〞可是他們吃飯的傢伙。三歲、五歲拿著屠刀亂揮，周遭的大人體諒程度較高，但長大、進入學校之後，若繼續用「屠刀」引起注意，只會被周遭的大人認為：「幼稚、早該長大、需要嚴加管教。」而周遭的同學反應更直接：「這個人實在太白目!該給他教訓一下!」就這樣，個案因為被討厭、排擠而更需要安撫。但又因為自己要安撫的方法，總是負向的(過時策略)，用了又會讓大家更加討厭。就這樣惡性循環下去。

那要如何去除公主的毒蘋果呢?首先，要讓孩子對自己的行為有自覺──每次發生衝突，就讓孩子清楚地看見：「每次只要我做了○○，後果總是XX……」所以我通常會在處理這類孩子衝突，近尾聲時作一個簡單的摘要、將因果關係作連結。(省略孩子的回話)

我：「談到現在，你也已經知道~~~用〝忽然打他頭一下〞的方法，是被他討厭的吧。你覺得好玩，他覺得一點都不好玩，之後你倆就會打起來。」

該上小學的年紀到了，公主進入王國裡最友善的「人文」小學就讀。跟往常一樣，她理所當然地開始欺負起同學，但同時也因為她討人厭的行為，同學漸漸排斥她，公主的未來會如何呢?

TA(溝通分析治療)的理論認為：「魔咒」其實是個案自己過時的「求生存」腳本。當兒童缺乏安撫時，會發展出求生存的策略以獲得安撫。如果要不到正向的安撫，負向安撫也不錯，有總比沒有好。沒有安撫的感覺，對兒童就像世界末日一樣的可怕。以公主為例，跟父母親求陪伴或玩耍的時間(正向安撫)，常常被拒或受阻。於是公主換個方法~~

主動去搗蛋、打人、偷拿物品，反而總能得到大量的負向關注(罵與打)。幾次之後，公主潛意識就學會：「負向安撫的來源，我可以控制又可靠。我就靠這賴以維生吧，再也不用去理那些無用、又不可靠的正向安撫策略了。」所以，當老師或家長試圖去影響這群「被排擠、討厭的孩子」時，說服他們「放下屠刀」是不容易的。〝屠刀〞可是他們吃飯的傢伙。三歲、五歲拿著屠刀亂揮，周遭的大人體諒程度較高，但長大、進入學校之後，若繼續用「屠刀」引起注意，只會被周遭的大人認為：「幼稚、早該長大、需要嚴加管教。」而周遭的同學反應更直接：「這個人實在太白目!該給他教訓一下!」就這樣，個案因為被討厭、排擠而更需要安撫。但又因為自己要安撫的方法，總是負向的(過時策略)，用了又會讓大家更加討厭。就這樣惡性循環下去。那要如何去除公主的毒蘋果呢?首先，要讓孩子對自己的行為有自覺──每次發生衝突，就讓孩子清楚地看見：「每次只要我做了○○，後果總是XX……」所以我通常會在處理這類孩子衝突，近尾聲時作一個簡單的摘要、將因果關係作連結。(省略孩子的回話)

我：「談到現在，你也已經知道~~~用〝忽然打他頭一下〞的方

法，是被他討厭的吧。你覺得好玩，他覺得一點都不好玩，之後你倆就會打起來。」

我：「你也不喜歡這個●●的後果吧?可是只要你繼續選擇這樣做，這樣的後果只會繼續出現。……你同時也選擇了讓自己一直不舒服的路!」

我：「但你其實也可以選擇不一樣的後果。你要不要想想看，有什麼方法?假設下次你只是想要找○○玩，你會怎麼找他? 」有時候孩子需要好多次，重複同一模式的發生衝突，才會有覺察。有了覺察之後，有的孩子會立刻想改變，有的孩子並不想立刻改變。如果孩子尚未到達這兩個階段，他很可能會回我：「哪有?」『明明是他先鬧我的。』或是提出一些明顯無益的解決方法：「解決方法歐？就是把他先扁死!」這時候需要老師與家長的耐心等待，與身教示範。言教很容易被孩子當耳邊風。畢竟，屠刀只能自己放下。

放下屠刀之後的新行為模式，可以從日常生活中每次跟孩子的接觸做起，孩子隨時都有機會從我們身上，學到我們跟其他成人或小孩，不衝突也能「獲得正向安撫」的方法，身教示範會自然就烙印在孩子的腦海中。大人可以先反省一下自己的日常言行「是否也會索取負面安撫呢?」。如果沒有，只要持續地潛移默化……沒有人會希望被冷落，每一個人都需要被關懷、被認同、被愛。這一點，即使是惹人厭的公主，也不例外。上課的時候，把毛毛蟲放進別人衣服裡，或是拿橡皮擦屑丟坐在前面的人，似乎不再那麼有趣，老師跟同學似乎也不覺得這樣很好玩，他們冷漠與厭惡的神情或言語，其實傷得公主好深好深。但公主不知道，她哪裡做不對了，她將這份痛苦與恐懼藏在心裡，假裝自己不在乎，逞強地裝著自己的行為，大家是喜歡的，大家都很樂意和她做朋友，但在一人的夜晚裡，卻暗自垂淚……有一天公主會發現，發現自己其實不需要巫婆的金蘋果，身旁的荊棘將化作羽翼，帶著她、乘著風，尋找到真正的幸福。